上一次王磊的父母没有来学校，他们只跟班主任通了电话。
另外全校道歉、检讨书，王磊都做了。
如今这架势，不用猜，苏柔的爸妈肯定向学校告了状。
叫来自己的父母，是想将他放在火炭上烤，烤成热锅上的蚂蚁。
王磊是何等人物，国家机关人员审讯都撬不开他的嘴。
家长们的训斥，他完全不放在心上。
一个小时后，苏志亮讲得口干舌燥，张悦悦接着尾巴继续讲。
两夫妻一唱一和说过了瘾，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。
而王磊的父母整个过程一个劲的弯腰、道歉、赔笑。
事情结束后王父眉头一皱。
“臭小子，整天不学好，上次闹得不够大是吧，这次逼得我请假过来。
等会半年奖扣了，你暑假自己去打零工，我可不帮你买电脑了。”
他哼着气。
“王秃子你怎么跟儿子说话的，这回他总算做对了一回事。
我看了那女娃的照片，长得可真标志。
我很中意她。”
王母乐呵呵道。
“妇人之见，那女娃爹妈都是事业单位。
工作期间住得都是国家分配廉租房。
更别说那层关系，我们儿子他们根本瞧不上眼。”
“王秃子你蠢成什么样子了，我们儿子都知道生米做成熟饭。
到时候女亲家还不得跟我们家绑在一条绳子上？”
“绑个屁，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，人家不报警算给我们脸面了。
你以为现在还是三四十年前，对方在意风俗言论？
再说就算人家答应，彩礼这一块你算算。
怎么三十来万要拿得出手吧？不然脸往哪里搁。
另外房子、车这些，你凭空生出来？”
“傻秃子，咱家儿子还没有大学毕业，你怎么知道就不行？”
“等儿子找到工作黄瓜菜都凉了，现在的女亲家哪个不把女儿当成宝，天天捧在手心上生怕含化了，真以为容易啊。
我看结亲家这事，八竿子打不着北，这事情你别想了。”
王父点起一根烟继续说。
“不是我打击咱们儿子，那女娃成绩特别好，高考结束报个名牌大学。
咱们家儿子跟得过去？到时候异地三四年，再有感情也得分。
你我夫妻同林鸟，这半辈子也隔三差五吵架，更何况两个年轻人？估计几个月就分手了。
这事就这么揭过了，别提了，儿子把心收回来知道不？”
“死秃子就知道给咱儿子泼冷水，小磊妈问你啊，你喜欢那个姑娘不？
喜欢，妈帮你想办法，出主意。”
王母攥着王磊的胳膊问。
“人家小屁孩的事情，你一把岁数别瞎掺和，得过且过。”
“你大老爷们不想要孙子，我还想早点抱呢，生下来不用你带。
反正小磊生下来的时候，你也是在偷懒，换个尿布都嫌麻烦。”
“嗨你怎么说话的，这不是带不带孩子的问题好吧。”
两人吵得不可开交。
王磊听得感到好笑。
他父母就这样，要是自己旷课逃学，或者爬墙上网，那肯定得用竹竿狠狠抽自己屁股了。
可一谈婚论嫁，父母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“行了，爸妈都别讲了。
你们回去吧，路上小心点。
别担心了，我若真想要什么东西，那就一定能拿到。”
“扯犊呢，这次没你爹镇场，你最后十几天就回家复习高考了。”
王父瞪了他一眼。
“老老实实给我去复习，年轻人别总想女人的事情，等你真正结婚会发现女人都是一个德行。”
“死秃子你最近皮痒了是不？”
“放手，胳膊要断了！”
……
目送“活宝”们离开，王磊耸耸肩再度返回办公室。
班主任的问话还没有结束了，对方要单独跟自己说些什么。
窗户紧闭，未通风的密室，给人一股沉闷的压抑感。
此时班主任坐在长椅上，手里头正忙活着，他在泡茶。
王磊学过泡茶，在日本拜访朋友的时候，来一杯茶最正常不过了。
在日本，茶道是一门严格的艺术，有完整的一整列泡茶程序。
茶具、茶叶、坐姿、动作都非常讲究。
在他的眼里，班主任的泡茶手法完全不入流，世俗简简单单的泡茶罢了。
之前“百家争鸣”吵得不可开交，班主任就已经在旁边烧上了开水。
他一直在等待着什么。
而泡茶的茶具并没有什么紫砂壶、一系列高档茶具。
只有简单的茶杯、汤勺摆放在办公桌上。
热水徐徐注入到容器内，茶叶冲散开来，氤氲的云烟起伏不断，茶香荡涤在空气中。
香气吸入肺中，如清晨慢步在森林间让人十分清爽。
“喝这杯茶。”
班主任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递给王磊。
少年不拘束接过去吹两口，便品尝起来。
苦涩的味道在味蕾、齿间扩散。
虽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，但别是借茶来喻人。
这种无聊的和尚念经套路对他没用。
“茶如何？”
“不错。”
“王磊，之所以请你喝茶，是因为老师要不客气的说一些事情。”
班主任指头交织在一起，眉头紧锁，在组织语言。
“老师想说什么直接说，无妨。
并不需要这么客气，特意请我喝茶。”
王磊笑了笑。
“嗯，你有心理准备就好。
你读过这个寓言故事吗？”
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从抽屉里掏出一本童话故事，第一页便是《丑小鸭》的彩画。
“安徒生的童话，家喻户晓的故事。
老师想说什么？”
“金色的夕阳下，孩子们高兴的对着那只美丽的天鹅撒着面包。
人们看着它兴高采烈地跳起舞来，唱起了歌，兴奋地喊道：看那只漂亮的天鹅！”
班主任念着故事，指头不停敲打着办公桌。
“是不是一个很励志的故事呢，王磊同学。”
“啊，正能量的故事，怎么了？”
“那你就错了，王磊。
这不是正能量的故事，它是负能量的。
因为丑小鸭能变成天鹅，这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天鹅，她本身的基因就是天鹅！
与生俱来的优势，造就了她！
苏柔同学便是那只天鹅，无论她犯了多少错，她还是天鹅。
明白吗，王磊同学。”
他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尖锐无比，像是草原里一只窥觊麋鹿的猎豹。
凶狠、残暴，要将眼前的猎物撕成碎片。
此时此刻，整个密室像要降临暴风雨，乌云密布下气体无法流动，它扼住了人的咽喉使人窒息。
“真正的丑小鸭，它无论怎么样扑腾翅膀，它始终也是飞不起来的。
你跟她的差距太大了。
听懂了么，王磊同学。
不，丑小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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